ܤ王大可♪ 餐桌小旅行．°

這幾個月來
我們一家人的生活
幾乎是每天進出醫院
歷經許多心靈交戰
陪著阿嬤過每一天

任何治療都有副作用
或許是良藥的
也可能是毒藥
我們的每一個決定
都會改變阿嬤的生命

唯一無副作用的超優良藥
就是
愛

是
兒孫的愛
家人的愛


每天的晚餐
每晚的復健
都是我超超超甜蜜的負荷

每個人都說阿嬤
精神越來越好
心情越來越好
比跌倒住院前還要好
其實每次聽到這些話
我心裡總會有些許驕傲

因為
阿嬤的仙丹
就是我們一家人


可惜再神奇的仙丹
卻仍阻擋不暸癌細胞的吞噬
和身體機能的退化

每一次
一個療程要結束
預計要出院了
總會又出現新的症狀
必須留院繼續治療
接著就又是一個未知數

這次醫生說
禮拜六可出院
偏偏這二天阿嬤又暈了

深深感到自己有多幸運
前幾次阿嬤暈倒
我都不在她身邊

光是聽爸爸的敘述
已足夠讓我的心糾結到炸
我真的很慶幸自己當時不在現場


今天的我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陪著阿嬤做復健時
她就在我面前
一瞬間突然
眼神呆滯
兩腳癱軟
暈了過去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那種眼神


馬上停止復健
馬上回到病房
馬上躺好休息

我一直喚醒阿嬤
讓她保持清醒
再請護士來檢查

其實
這次跟之前的幾次比起來
只是超級迷你巫
（小巫見大巫）
我就已經招架不住
實在無法想像
要是前幾次被我遇上
我是會多麼驚慌失措


之前是血糖低到昏迷
那是恐怖至極的一件事情

這次初步檢查是無大礙
可能是因為體力和機能太差
所以復健時運動量稍多才會暈
應該是休息一下就可恢復
我也希望真的只是如此


那一刻
我才發現自己有多弱
一邊喚著阿嬤
一邊逗阿嬤笑
一邊眼淚直流

眼淚真的很不受控制
我一直要自己忍住
雙眼卻怎麼也不聽使喚

撐著笑容對阿嬤說話
問阿嬤感覺有沒有好一些
阿嬤有氣無力的故作精神回應我
要我不用擔心
告訴我他沒事

還好我戴有色眼鏡
視力不太好的阿嬤
才看不出我笑容背後刻意隱藏的淚光

這種感覺真的太可怕
我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弱
我完全驚不起一點點嚇
可想而知我
一點也無法冷靜行事

直到現在回到家
還在哭
停不住


每次看著阿嬤受苦
我不能分擔她的痛
也無法減輕她的痛

更不知怎治她的病
找不到任何方法
就只知道哭


我真的
弱
很弱
超級弱
超級無敵弱
超級無敵世界弱

有沒有人可以教我如何面對打擊
有沒有人可以教我如何學會冷靜
有沒有人可以教我如何堅強面對

為什麼
我總是
學不會